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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從水藍世界退出下線,新井蒼吾已經起床正在室內做伏力挺身,滿身的汗水,跳動的肌肉昭示力與美,渾身散發濃濃的男人味。

「早~」

「早。」阿率走進廚房,嘴角翹起露出好心情,早上有人打招呼,對長期獨居的他而言,感覺很不賴。

「能不能不要再吃自動加工食物,我在組織裡吃速食料理吃到想吐,來你這兒又吃自動加工食物,齁!能不能不要老把廚房當擺設用嗎?」

做完運動的新井蒼吾,跟在阿率後頭走進廚房大肆抱怨。

「人造食材加工都未必有自動加工食物好吃,除非,你想吃天然加工食材?」

「嘿啊!」新井蒼吾露出饞嘴樣。「雖然我們不具備這樣的生活條件,但是偶爾吃吃也不會太奢侈吧。」

「你會做?」雖然人造食材號稱無限接近天然食材,但不論食用口感還是味道,都跟天然食材有明顯的距離。在現今各種條件有限的惡劣生態環境中,天然食材不是普通的價格購買得起,甚至一般供貨市場都不見得買得到,非到黑市去不可。

「我不會,可是,嘿嘿!霐他會。」

「哦,這意思是,你專程帶他過來是為了讓他下廚天然食材?」

「我是那種人嗎?」新井蒼吾大聲嚷嚷。

「你最有可能幹出這種事,這麼說來,霐的廚藝應該不是一般的好。」阿率完全無視抗議,按新井蒼吾的脾性,相信霐廚藝應該是超乎水準,才會讓他眼巴巴地往這邊住,因為新井蒼吾雖然也有自己的住所,但是沒有設備完善的廚房。

命中紅心!新井蒼吾尷尬地站在原地,沒想到今日才小提一番,就被向來最了解自己的阿率一言戳破他帶霐過來的真正意圖。

「等等出門去黑市買,要帶霐大廚師去挑選食材嗎?」自己的朋友是什麼德性,阿率心裡有數,這不成全新井蒼吾吃貨的念頭,想必還會繼續糾纏著住下來,還不如早吃早送人。

「不用,他說就挑我們喜歡吃的。」

「唷,是商量好還是縱著你?但不管是哪一個,堂堂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上輩子真不知道燒錯哪根香,才會在這輩子攤到你身上去。」這段日子縱然不明白兩人是怎麼回事,在經過多日的相處觀察,阿率注意到霐的個性沉穩少話,做事謹慎體貼且一絲不苟,幾度聊天下來,學識淵博且修養良好。最重要在對待新井蒼吾方面,似乎明白他微妙、掙不脫放不開的心結,因此沒有特別的討好,反倒展現出過人的耐性,不多問也不刻意關心,保持尊重的距離讓新井蒼吾有足夠的空間去調適。

「聽聽,這都什麼數落話,攤到我身上又怎樣啊!又不是遭狗啃。」

「比被狗啃還慘,有你這麼糟蹋人的嗎?還怕數落。」毫不留情的吐槽:「東西拿一拿,等等出門。」

於是新井蒼吾被吐槽到一個青白交錯,很想甩脾氣說不去,但好不容易盼到阿率鬆口,這次如果錯過可以動阿率廚房的機會,想必短時間阿率都不會再答應可以借廚房。於是他只好很委屈催眠自己,這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在最高目的面前,任何小打小鬧皆可無視,直至使命美滿完成。

搭乘銀色磁浮車前往索羅區,黑市是性質特別的集會,並非每天都有開放,有不定期的黑市交易也有定時舉辦算算日子今天剛好在索羅區有場黑市交易,阿率瞥過正在耍傲嬌的新井蒼吾,不用猜也知道會提想吃美食,根本是有預謀的。

索羅區不是每個地方都有開放磁浮車進入,停在離黑市最近的規畫路線,剛下車走進老舊成排的建築物間,才走沒幾步路,片片鵝毛從夾縫中的天空上飄落,帶來刺骨的寒意。

「啊,下雪了。」阿率張手,菱狀的雪花落進掌心。

新井蒼吾一把搭上阿率的肩膀,皺眉問:「你穿得太少,會冷嗎?」

阿率笑:「還好,等等進去黑市就會暖和。」

「我要吃糜蹄肉、翼肉。」越想,新井蒼吾的嘴越饞,口水都快滴出來。

「你已經決定好菜單是吧。」

糜蹄肉是較為普遍的特殊食材,價格在天然食材裡屬中等價位,出自於糜山的養殖鹿種,其小腿以具彈性富咬勁聞名,必須經由特殊烹煮才能柔軟其筋部,不然就算咬斷牙齒也咬不動的。翼肉來自名為栠顎的鳥類翅膀根處,栠顎能展翅飛翔萬里,可以想見翅膀根處膠質豐富,咬勁更甚於糜蹄肉,但肉較為稀少,高等的翼肉會剔除所有膠質取出純肉部分,價格想當然爾是物以稀為貴,起碼高出糜蹄肉五倍之餘。

「嘿嘿!幹嘛這樣呢,反正都是要吃,既然難得吃上一回,就要好好享受!」

走到黑市的入口,一名身穿老舊斗篷的婦孺,坐在危危顫顫的木椅上,伸出佝僂五指。這是黑市的特色,進去就要收取門票費,不管最後有沒有收穫。

爽快地付錢,兩人走進潮濕光線不明朗的地下市集,空氣摻雜各種五花八門的味道,臭的、香的、噁的、冷的、悶的……什麼都有,直讓人頭暈目眩。

「比這更難聞的我都聞過。」新井蒼吾注意到阿率臉色有些發白,立即從口袋拿出空氣濾軟劑抬起阿率的下巴,熟稔地抹在人中部分。

空氣濾軟劑很快發揮效用,阿率感覺好多了,抬槓道:「於是你很樂意在這裡廝混是吧。」

「當然不是,這裡還是很難聞好嗎,人家那是為了生計,我幹嘛來呀我,又不是淘寶。」

黑市的性質有很多種,阿率和新井蒼吾現在來的,是接近民生市集結構的黑市,裡面什麼都有賣,看到什麼都不奇怪,尤其是食材類型的販賣,在黑市中最為熱門。但會在黑市裡販賣,通常都是因為來源不為政府所認可或者存在各種不合法的原因,所以在這裡買任何東西,所有的買賣風險都必須自行承擔。

這個地下建築物曾經在公元2149年人類領地淪陷後,成為妖獸聚集的洞窟,後來人類收復故土,因為妖獸的氣息無法完全淨化,導致人類在此生活過久,會產生各種恐怖的疾病和異變,經由政府再三評估過後,宣布放棄報廢,並且立下危險標語證實此處無法做為人類長期居住的所在地,在荒廢多年後,一些沒處去也沒門路販賣商品的商人,鋌而走險在此設立攤位,久而久之竟也漸漸轉變為黑市興盛之地。

在此販賣以攤販的形式居多,只有少數通風較為良好的小洞窟處,以競價方式標給大腕商家。攤販的分布也是有管理的,以販賣的大類項目規畫,從雜貨到藥劑,從古董傢俱到電子生化,小至零件大至牲口甚至組合式單機膠曩飛行艙都有人販賣。

阿率和新井蒼吾今天的主要目標是食材區,如果真要把這個大如城鎮規模的黑市逛完,那可不是短短幾天能辦到的,所以直指目標是最明智的選擇。

兩人邊走邊討論,來到販賣食材區,攤位擺放方式是S型,一圈圈像水蛇遊走,首先見到的是乾貨,琳瑯滿目排滿走道兩側;許久沒有見過的新鮮蔬果被小心翼翼的存放在各種展示箱中,緊接著是珍貴的藥材置於隔絕箱中保存藥性,大量的各式各樣的鮮肉,從天上飛、地上爬、水中游的主產生物製成的常見食用肉,皆無遺漏地陳列,再過來是現代人類最愛做為零嘴的各式昆蟲量產,最後幾排是商人直接出售待宰割的各種牲口,生意照樣做得極為火爆,批量競價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局面,老拳握住在空中威嚇兩下的畫面,那都算平和的。

如此一番走下來,阿率和新井蒼吾細心的走過各家攤販,正所謂貨比三家不吃虧,所以他們也不急著馬上掏腰包,一攤攤走過,看中意的就停下腳步檢查食材了解,畢竟是黑市,承擔的風險大,所以任何交易買家都會有自我的保護手段,在食材區最常見的就是量化質測機的使用,購買的物品上掃過測量有害物質是否超標人體的安全界線,這是走黑市購買食材的基本常識,不然買到什麼食材,回去煮食後暴斃,鬧上新聞只會被大眾一致吐槽,不會有人同情的。

經由量化質測機順利入手新井蒼吾想要的高純度、未汙染的糜蹄肉和翼肉,另外買上一袋的鵪鶉蛋和極為珍貴的少量蔬果,阿率手提草繩綑綁荷葉包裹著的醃肉,難掩好心情地提議:「主食買的差不多,我們來挑些佐料和辛香料。」

「往回走,剛剛在入口處有幾家還不錯的攤販。」雖然大家都是男人,但是新井蒼吾習慣性地會接過阿率手中的東西,只留綁得小巧精緻的荷葉包給阿率拿著。

阿率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要就全都拿去。」

新井蒼吾雙手提滿袋,開始學蘭花指翹著,夾緊屁股扭呀扭地回頭拋媚眼:「你瞧我有沒有天份?」

「娘炮的天份?省省吧,少噁心人了。」阿率看得差點一腳就縮不往對方的屁股踹下去,真不曉得新井蒼吾在組織都學些什麼東西。

「哈哈!」新井蒼吾很乾脆的放棄,然後賊兮兮地笑:「這就表示不論在何時何地,我新井蒼吾都是陽剛味十足的~男人!」

阿率瞇起眼,立馬一腳狠踹過去:「去你個娘炮!」新井蒼吾這話的反義在暗示不管在何時何地阿率都能比女人更像女人。

頓時新井蒼吾笑得更加開心,這是他喜歡阿率的其中一個原因,跟聰明人說話永遠都不需要說得太多太清楚,就能將話中損人的精髓傳達無餘。

採買齊全後,阿率和新井蒼吾相偕走在被細雪淹沒地面的巷道中。

「你身子真的太單薄,知不知道身體就是本錢,就只會照顧別人卻不懂要好好照顧自己。」空出手握住阿率冰冷的手指,新井蒼吾不禁埋怨。

「有你這麼囉嗦的嗎。」抽回自己的手,放到嘴邊用熱氣吹著凍到發紅沒知覺的指尖,阿率沒覺得自己的身體有特別差,但是今天出門確實穿得太少。

「還是直接讓車子進來?」新井蒼吾提議,雖然沒有規劃路線可以供磁浮車交通,但是阿率的磁浮車就算在海面上也是具備駕駛能力,只是會消耗非常大的能源。

「又不是多長的距離,不用了。還是你需要呢?手無縛雞之力的娘炮。」語末不忘藉機虧損一句。

「真是的,我認識的李其率何時變得如此愛斤斤計較?」打嘴仗誰不會,新井蒼吾向來也不是位謙謙君子。

正想反駁回去,阿率突然:「咦?手絹……

「什麼手絹?」順著阿率的目光看上那歪斜靠牆的廢墟二樓外牆處,毀損的舊欄杆上掛著一條繡花精緻的手絹,在斑駁的背景中顯得十分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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